美国人的毕业典礼

朱伟一 
 

    美国大专院校毕业典礼是在5月，“毕业典礼”的英文是“commencement”，意为“开始”，取“雄关漫道真如铁，而今迈步从头越”之意。学生踏上征程之前，学校还要请来社会贤达、政坛精英们，为学子们最后一次指点迷津。这是件大事。提前好几个月，由师生共同组成委员会就开始反复搜寻、甄别和遴选讲演者。

    到场的名人与学校多少有些因缘。克林顿到宾夕法尼亚大学助兴是因为他的内弟毕业于该校。2000年哥伦比亚大学请到了当朝副总统、民主党总统候选人戈尔。戈尔的一个女儿在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毕业，做父亲的到场祝贺、祝词是好事成双，美酒加咖啡。

    典礼这天，毕业生都是一身蓝色的学袍。蓝色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标色，袖口的三杠是博士，两杠是硕士，一杠是学士。戈尔是黑袍红领。这是他母校的标色(美国八所常青藤母校都有自己的标色)。学袍可以算是衣钵中的衣，所以讲演者和教授都披着各自母校的校袍。

    衣钵、衣钵，如果学袍是衣，文凭大概就是“钵”了。哥大法学院的文凭全文用拉丁文书就，但原先也是英文。五年前，教授应广大美国同学的要求，投票将英文改成拉丁文。当时我每见到一位认识的教授，就苦劝他投票保留英文。对一个外国人来说，一张英文文凭已经很有诗意了。弄了拉丁文反倒麻烦，别人看不懂，自己也看不懂。但美国同学也有苦衷。都说外来意味着性感。美国也很悲哀，想留学都没地方好去(外国学位中美国只认牛津的，而且持文凭的要是“罗德”学者)，因为除了伟大的中国和骄傲的法国，世界大多数国家公推美国第一。没有办法，只好退而求其次，在文凭上动些脑筋，用拉丁文装扮一下。

    戈尔在美国政坛有雄辩家的美称。戈尔一气说了半小时(讲稿还是要用的)，其中不少是痛说家史。穷人会夸耀过去家里如何如何有钱，但更多的是富人要把父辈说得如何如何的清贫，以此证明一切都靠自己的努力。加拿大前总理马尔诺尼说是自己上大学时靠开大卡车维持生计，而他的竞选对手同为学生，但学习之余是与佳人一同翩翩起舞。政客用钱时喜欢有个有钱的老爸，但做群众工作的时候恨不能父母一贫如洗。这样容易和群众打成一片，因为大多数人是没有钱，但梦想有钱。

    戈尔幸运得很，父亲很有钱，但母亲曾经比较穷。戈尔撇开父亲不谈，尽情讴歌母亲，把她描绘成为一位美国妇女运动的先驱。

    但大家对戈尔的话有几分存疑，起因有两个：一是传言戈尔自称是《爱情故事》中男主人公的原型，但作者严正声明，戈尔不是原型；再就是戈尔自称发明了因特网。好在美国政客长于自嘲。讲演中戈尔一本正经地表示，他热心公益事业，所以发明了因特网。场内顿时响起了一片会意的笑声。自嘲多好啊！戈尔好似在向群众交心，真真假假，像是在辟谣，又像是在自我肯定。这比道貌岸然地自欺欺人要强出许多。

    《北京娱乐信报》2003年7月

来源：文化星期五_中国网 http://www.china.com.cn/chinese/feature/363311.htm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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